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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7节(3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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诗,又差不到哪去,跟着叫好就是。

官家却有点不买账。

“好什么?”他有意扮严师,皱着眉头道:“不好,十分不好,寓意古板就算了,怎么还重字了?七言绝句而已,连用两个时字?实在找不到韵了?这才考完几年,诗上面就差到这份上了?”

贺云章只是微微笑着,虚心听教,并不辩解。

其他大人也不敢插话,旁边的董大人却慢吞吞斟酌道:“虽然严些没错,老臣却觉得贺大人这诗好呢。”

“好在哪?处处是漏洞呢。”官家仍然板着脸道。

“官家说以今时今日为题,贺大人却不止写了今日,还写了当年呢。

用的典是李贺的典,李贺的原诗中,今岁何长来岁迟,后面跟的是‘王母移桃献天子’,贺大人用在这里,是以王母献桃汉武帝的典故,祝天子长寿,可见贺大人的孝心。

方才圣上见亲家,感慨年华,我等愚钝,都没领会,贺大人却听进了心里,以诗来宽慰圣上,这是何等的孝心。可见圣上随口一句话,贺大人都记得清楚呢……”董大人虽老,讲起诗来却头头是道,而且句句老辣,不愧是做过三公的老臣,句句说到官家心坎里,道:“一首诗,又宽慰了圣上,又谢了圣上当年对贺大人的知遇之恩,老臣要有这样的弟子,一生都值得了,圣上怎么反而不喜欢呢……”

其实官家也不是真嫌弃,贺云章的题扇诗,不写给新娘,先写给他,可见忠心,典故也用得确实好。

但他不嫌弃,董大人哪有机会对着满堂的人解析诗里典故呢?

为君之道,喜怒哀乐都不轻易示于人,所以他尽管被董大人说得心中熨帖,还是佯怒道:“大喜的日子,又是却扇诗,谁让你颂圣了,朕是来主婚的,不是来喧宾夺主的。”

“圣上日理万机,还不辞辛劳,为微臣主婚,微臣感激,并非颂圣,而是有感而发。”贺云章仍然平静站着,朝官家淡淡笑道。

官家嫌弃道:“那也不该重韵,长诗重韵都算了,写个绝句,总共才四句,也重韵,可见是偷懒了,诗词全放下了。”

“圣上有所不知,如今民间作词,有个独木桥体,又称福唐体,全词一韵,说是追思唐韵。

探花郎又学的是杜工部,杜工部的诗中也喜用重韵,诗论中常说,只有因词害韵的,不可因韵害词,要是意境好,词字绝,就是不押韵也使得,贺大人这首诗立意极好,就是重韵,也没什么……”

董大人毕竟老了,不懂见好就收,也是当师父的老毛病了,论起诗来没完没了,说话就有点不太注意了。官家听了,神色便有点真的不悦了。

贺云章自然立刻就看出来了,道:“多谢董大人替云章说话。不过福唐体只有写词的,用在诗上还是不妥。

况且我也不是用的福唐体,是一时偷懒,玩了文字游戏罢了,写诗毕竟不是写谜语,圣上教训得是,云章受教。”

不愧是至亲君臣,他这话一说,官家立刻神色一动,明白了过来。

他说写诗不是写谜语,原来这诗中有个谜语,官家刚才还想呢,就是用王母献桃的典故,只用一句就够了,第一句帝重光,年重时,似乎没什么意义,原来他用的“重时”,所以诗中有两个时字,是个巧妙的谜语。

官家说今时今日为题,他偏写当年当时,真算起来,当初自己赏识他,引为近臣,不就是春闱结束后的四月吗?

恰好跟今时今日在一年中的位置差不多,所以才说是重时,这四句当真句句有典,绝句绝句,没有一句是多余的。

这样的捷才,一首诗里层层叠叠,寓意这样深,简直有七步成诗的意味了,自己没看懂谜语不说,说的话也有点挑剔太过了。官家刚想说话,却听见贺云章道:“圣上指教得对,容云章修改一下吧。”

他又提起笔来,笔走龙蛇,是极俊秀的细楷,字字有竹林风气,仍是七言绝句,写完,亲自递与官家,垂头道:“请圣上斧正。”

这样其实是两人私下君臣相处的做派,按礼节,哪怕是心腹近臣,递东西都是得给内侍的,没有直接给圣上的道理,当着众人尤其不妥。但官家还因为“重时”的事有些惭愧,所以也没说什么,只是接了过来,念道:

“帝重光来天重阳,今岁何迟来岁长,唯有英明圣天子,怜取青青少年郎。”

刚说他韵脚不好,他就这样随手改了过来,句句合辙押韵,无懈可击。

而且改的就是重时两字,一个时字都没有了,倒是有点探花郎的脾气。

官家被气笑了,倒不是真生气,都说天子门生,师徒间是开得起这样的玩笑的。

“算你还听朕的话,这不就好多了吗?”他也知道年轻人不能欺负得太过,道:“短短时间,连写两首,可见底子还是在的。

还记得朕当初怜取少年郎,也算你孝顺,只是新娘子那边怎么交代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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