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非辅,乃摄也(二十)教改!
西北边疆的战鼓响了足足半年,高务实在朝中却不可能只关注这一件事。事实上,他甚至还有比西北拓边更要紧的大事在这半年中持续推进。
话说在泰昌元年春闱之后,不知是不是由于高务实日常表现得极其忙碌,似乎有忙不完的政务需要处置,因此在王太后的授意下,司礼监以小皇帝的名义下达了一道谕旨,特许顾命元辅靖国公高务实在公务繁忙时留宿文渊阁,并单独调拨“郑李之乱”后刚刚完成整训的净军一个营负责守卫。
这自然是极其严重的违背祖制,因此在圣旨下达的当日,高务实就赶紧上疏推辞,但被驳回。次日,又有一大堆京官——尤其是御史们上疏表示反对。反对此事的京官不仅有已经为数不多的心学派官员,也有不少中立派官员,甚至连实学派官员都有五人上疏反对。
反对的理由自然是现成的:违逆祖制。然而,大伙儿心里都清楚,祖制其实反而不是反对的关键,真正更关键的是,小皇帝才不到五岁呢,太皇太后又去了京郊佛庵修行,如今宫里真正说了算的只有一个正值盛年的太后……
的确,圣谕确实说了,只是特许元辅留宿文渊阁,也就是内阁办公的场所,此处乃是前宫,不是后宫,别说太后、太妃之类不可能出现,就算宫女也是没有一个的。
可是,这种事你但凡有个苗头,就架不住民间会瞎传啊!再说,皇上年纪这么小,他哪里能下这道旨意?说白了,要么是王太后的懿旨,要么就是高元辅自己的意思!岂能如此!
高务实自己也很纳闷,王太后此人一贯以来极其守礼,按理说不该做出这样一个明显有违礼制的举动才对,可是她偏偏就做了,甚至没有在事前与自己打个招呼……这是为何?
他把东厂提督田义找来,私下询问宫里这两日是否有何异动。田义似乎也猜到了高务实找他来的原因,大概是提前做了些功课,一听高务实发问,马上回答道:“太后这段时间在读《霍光传》。”
高务实即使一贯镇定且演技出众,闻也不得不微微色变,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,问道:“依厂督之见,太后是何心思?若是忧心本阁部擅权揽政,本阁部明日便可上奏辞疏,返回新郑,悠游林下。”
“元辅多虑了。”田义却笑了起来,安慰道,“依奴婢之见,太后对《霍光传》的理解恐怕异于常人,乃是以霍光为安定天下之重臣,于皇帝而,更是半臣半父之态……元辅,您可是先帝临崩前为今上钦定之‘亚父’,留宿文渊阁又有何不妥?”
高务实沉吟不语,总觉得田义这话虽然也说得过去,但真实情况似乎不应该如此简单。
田义见元辅似有不信,又道:“元辅莫要忘了,将您留宿宫中,可并不是太后开的先河——此前在南京时,先帝不也将您留宿南京皇宫么?先帝做得,今上偏做不得了?”
道理似乎讲通了,但高务实仍于次日上疏再辞,但此番依旧被驳回,驳回的理由也很巧——司礼监正用了先帝朱翊钧在南京将高务实留宿宫中作为对“违逆祖制”的反驳。
这下子,宫外一时安静下来了——祖制之外的那个反对理由,他们到底不好乱说。
然而高务实又再次上疏推辞,理由是先帝在南京并未广蓄妃嫔,臣留宿宫中虽然开了先例,却也正如先帝所,是便于处理急务。然而眼下虽然朝政忙碌,却也不至于要大半夜打扰皇帝——其实大家自然知道,本就没什么打扰的,朝政压根就是高务实一而决,五岁不到的皇帝能发表什么意见?真让他发表意见,那才是要出大事呢。
然后,就等来了算术》与火器弹道结合,算出不同仰角的弹着点,颇有几分天赋。
我打算让他去顺天府学任教,兼管当地武学的火器教习——那些南兵将门子弟,听说能学‘打炮算准头’,比起背《论语》来,至少起劲十倍。”
叶向高注意到案头还放着一摞卷宗,最上面的《顺天武学改革条陈》,落款处还盖着兵部大印:“师相连武学都要改?”
“武学也是关键。”高务实抽出其中一页,上面画着新式火铳的分解图,“李如松上报说他麾下精锐,上个月因不懂弹道学,在雪地里演练‘步炮结合’时误判射程,平白折了五骑。
因此我让军事学院的格物课教‘火器诸元计算’,那些带兵的将领,比谁都怕自己的家丁不如别人精,自然会催着子弟学好算学。”
他忽然起身,走到窗边望着紫禁城的琉璃瓦顶:“进卿,你可知为何先在江南和畿辅试点?江南的士绅重利,北地将门重权,只要这两处的学宫开了先河,其他地方的阻力便会减半。就像当年在辽东和天津卫试种番薯,一开始百姓以为是‘番邦毒物’,后来看见卫所军户吃了能抗灾,如今各省各府都在求购薯种。”
叶向高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