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8下跪(2 / 3)
都不敢相信这是他的成绩!还有一门考试他直接弃考了,没去参加,我问他为什么不去,什么原因?他说没有原因,就是单纯不想去,不想学习,不想考试。你听听这叫什么话!其实期末周那段时间我就感觉出他状态不对了,心思全没用在复习上,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他以前明明那么乖的,现在难道是叛逆期到了?还是被谁带坏了?我辛辛苦苦培养他,结果他就是这样回报我的……”
说着说着,话题开始转向抱怨,谭圆不想在谢斯礼面前展现出幽怨的样子,赶忙打住话题,强硬道:“我现在已经罚他跪着了,什么时候反省完再让他起来,要是一直不反省,那就一直跪着,谁都不许进去给他送吃的!”
谢斯礼不置可否,等她情绪平复一些了,才说:“我进去看看。”
谢星熠跪在房间正中间的地板上,隐隐约约能听到门口父母的谈话,尽管有心理准备,但谢斯礼走进来后,他的腰背还是不由自主绷紧了。
诚然,他爸爸不骂人,也不随意打人,但疏离造就了恐惧,生分缔结了紧张,父亲这一角色在他生命中恒久地缺席——每天他们都坐在一个餐桌上吃饭,却少有深入谈心的瞬间,所有相处仅仅局限在日常对话里,生命中的每个重大决策都是谭圆替他一手决定与操办的。他与谢斯礼是无数寡言少语的父子的缩影,他对父亲的情感可以高度囊括为敬畏。敬畏敬畏,顾名思义,敬有之,畏更有之。
他走进来后,谢星熠感觉整个卧室都填满了他的气场,一种包裹在温和教养下的强势与压迫。
地板上散落着被谭圆一气之下推倒的电脑显示屏,谢斯礼弯腰捡起来,把磕碎了一个角的显示屏放回原位,开口道:“你知道你惹妈妈伤心了吗?”
“……”
但凡他将话语中的“伤心”换为“生气”,或者一上来便质问他的成绩,谢星熠都不会这么窝心,有时候,他会怀疑这对父女就是来克他的,他们明明没有怎么和他相处,却总能精准地找对他的弱点,攻破他的心防。他叉着手指,垂下头,微弱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明天早上等她不生气了,好好向她道歉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他点了点头。
谢斯礼这才将话题拐到期末考成绩上,直白地问:“为什么不去考试?”
谢星熠便又沉默了。
再窝心再挣扎,他也不可能讲出真实的原因,但是让他随意编造一个借口愚弄他们,他也做不到。他不擅长撒谎,也不想欺骗父母。
“如果是压力大心情不好,我可以帮你请一段时间假,让你放松放松,调整好心态再谈其他事。”
他摇了摇头:“我没有压力大……”
这回谢斯礼停顿了片刻,似在思考,过了一会才继续说:“考得差是能力问题,没去考是态度问题。阿熠,当我的孩子,你可以能力差,可以平庸,我并不要求你如何出类拔萃,但我不希望你连一个认真的态度都拿不出来。”
话音未落,谢星熠的眼眶就湿润了。
他没想到从小到大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和父亲谈心,面对的竟是父亲的数落和失望。
他既觉得谢斯礼说得对,又觉得他说得不对,既感到委屈,又觉得歉疚,还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伤心。他想质问却发不出声音,他想问他为什么不能早点来跟他说这些话,为什么不能早点来关心他?如果谢斯礼多爱他一点,他还会变成今天这样吗?他还会被嘉鱼勾勾手指就勾跑了,对她时冷时热的关心欲罢不能,和她发展成现在这种关系吗?谢星熠不知道,他更不知道谁能告诉他答案。
一切都已经发生了,他抹杀不了过去,也改变不了将来。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在面对父亲的失望时也执拗地保持缄口。
他听到谢斯礼轻叹了一口气,说:“你妈妈要罚你,我同意她的处罚,而且不会帮你说话,你接受吗?”
他点了点头。
“好。”谢斯礼说,“你自己冷静冷静吧。”
随后门被带上,谢星熠听到门外他妈妈对保姆说:“钥匙呢?去把备用钥匙拿来,把门锁上,到天亮前都不许打开,也不许给他送水送食物。”保姆生怕被殃及,唯唯诺诺应了声好,快步小跑去找钥匙了。又过了一会,门落锁的声音响起,谢星熠抬头看了眼再无动静的门,用手背抹了抹眼泪。
现在是十点半,他膝盖已经开始酸了。
跪到十一点多,膝盖里仿佛灌了一斤柠檬水,又涨又酸,还有针刺的痛感。他反复调整跪着的姿势,但总是舒服了两叁秒就又开始难受。
正如坐针毡,卧室的阳台门忽然响起叩叩两声,谢星熠吓了一大跳,差点从原地蹦起来,扭头一看,竟然是嘉鱼站在阳台上敲门。
敲门只是起到一个告知作用,她拉开阳台门,径直走了进来,将他看得目瞪口呆。
“你怎么过来的?”
“哦,我从隔壁客房的阳台翻进来的。”她漫不经心地解释。
“你疯了?摔下去怎么办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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